明明有時間休息，卻一直想工作？你可能陷入「個人英雄主義」不自覺
非得做些什麼，才能避免離成功愈來愈遠？
2019年的夏季，我從聘請我擔任企業教練的客戶身上，逐漸看到一種不容樂觀的趨勢。他們當中有成功企業家、高階主管、醫界領袖，以及頂尖運動員。從前我與他們談論的內容，多半是要養成哪些習慣才能有所成就，但過去幾年來，我開始聽見一些不一樣的聲音。
提姆是一間大型醫院家庭醫學部的主治醫師，他告訴我：「我真的很想好好休息一陣子，可是即使我打算休息1個週末，幾個小時後我又會忍不住打開工作用的電子郵件信箱。理智告訴我，我用不著這樣做，我也不想這樣做，但我還是覺得非得打開來看看不可。坦白說，我要是不收信，反而會焦躁不安。」
有些客戶則是如果沒有先排定所謂的「下一步」，心中就會惶惶不安；就算已經確定接下來該怎麼做，心裡還是擔心可能無法達成目標。他們潛藏著一種根深蒂固的觀念，總覺得非得做些什麼，才能避免離成功愈來愈遠、避免讓自己虛度人生。
還有其他客戶告訴我，他們感覺自己的情況非常糟糕，即使身體無恙，心靈也已是千瘡百孔。他們花太多時間回顧以往、預先計畫、質疑自己的決策，或是深陷各種「萬一」的焦慮之中。一家大型軟體公司的執行長班恩對我說：「我一直很容易想太多，難以集中注意力，但現在這個問題變得愈來愈嚴重，專注在當下竟變得如此困難。我得很努力才能勉強控制這個問題，我真的很不喜歡這種狀態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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遭遇到這些困難的並不只是我的客戶，在進行本書的研究與寫作過程中，相關主題一再浮現我眼前，尤其是在績效表現、幸福感與總體生活滿意度上。我的研究對象包括許多頂尖運動員、知識分子和創意人士，他們也都有著類似的困擾。
就常人眼光來看，他們全都是頂尖成功人士；但他們內心深處卻常常感覺不太對勁，覺得自己似乎缺少些什麼。有趣的是，其中許多人告訴我，當他們一旦脫離緊張忙碌的狀態，反而會感覺心情非常低落。這樣的情緒並非來自憂鬱症，而是心靈被一種揮之不去的不滿足感受所占據。
毫無疑問的，他們也曾經感受成功所帶來的幸福與快樂，但真的就只有片刻，然後轉瞬即逝，遠比他們想像的還要短暫。他們一直被生命中突如其來的事件推著走，疲於應付層出不窮的工作而喪失自主性與掌控感。
他們告訴自己（也告訴我），他們真的很想停止這一切，脫離那些新聞、瑣事、電子郵件、社群媒體通知，也不想一直盤算接下來要做的事。他們也知道一路往前衝不是辦法，然而一旦停下腳步就會感到焦躁不安，在空虛與焦慮之間搖擺不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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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們為什麼很難停下腳步？
人們為什麼很難停下腳步？許多男性覺得，自己應該表現得刀槍不入、所向無敵；許多女性則認為，自己必須永遠面面俱到，不斷挑戰看似不可能達成的期望。
我將這種心態稱為「個人英雄主義」（heroic individualism），也就是狹隘的將可量化的成就視為衡量成功的唯一標準，永無止境的追求超越自己與他人。或許你能將自己的個人英雄主義隱藏得很好、讓別人絲毫無法察覺，但這種心態會讓你始終覺得自己還沒抵達那條終點線，於是永遠無法獲得恆久的滿足。
個人英雄主義所引發的種種問題，不只瀰漫在我的研究、寫作及企業教練工作之中，也是我與同輩、晚輩、長輩交流時常會談起的話題。無論談話者的年齡、種族、性別、國籍和職業，「覺得自己不夠好」似乎已經成為所有人生命中的一大課題。
這並不是新現象。從有記載的歷史開始，即使生活環境不斷改變，人類始終渴望覺得自己是堅實而完整的。但這種渴望現在變得更為強烈。個人英雄主義由現代文化推波助瀾，一發不可收拾。這種現代文化不斷催促你超越自己，讓自我感覺更良好、思考更正面、擁有得更多，然而讓人生「最佳化」（optimize）不過是個膚淺的解決方案，若是照做，最好的結局也只會讓你覺得依然不滿足。
如果你覺得上述情境似曾相識，別緊張，因為很多人跟你一樣。也許你的處境與我先前提到的例子相比，在細節上有些許差異：你可能甚至不喜歡你的工作，曾經或正遭遇重大的難關；也許你剛從大學畢業，或是已經累積20年的工作經驗；也許你即將退休，甚至已經退休。
但不論如何，你我身上都多少出現個人英雄主義的常見症狀，例如：焦躁不安、缺乏耐心、輕微焦慮、疲憊倦怠、因為感到空虛而需要不斷追求新目標、覺得自己總是表現得不夠好。接下來，我們將看見愈來愈多資料足以證明，這些症狀已經成為多數現代人的心情寫照。
身陷個人英雄主義的跡象
我們該如何知道，自己是否在不知不覺中身陷個人英雄主義思考模式？個人英雄主義所帶來的影響可能以不同形式出現，以下是我最常觀察到的幾項特徵：
- 常常感覺輕微焦慮，而且長期處於匆忙、缺乏耐性的狀態。
- 感覺生活彷彿被一股狂亂的力量推著團團轉，拉著我們從一件事趕到另一件事。
- 有一種反覆出現的直覺，總覺得有什麼事不太對勁，卻又不知道是什麼事，更不用說設想該怎麼解決。
- 不想一直處在開機狀態，卻又無法讓自己關機。一旦真的關機，心情反而會不好。
- 感覺自己忙到受不了，但有了空閒的時間與空間，卻又感到莫名躁動。
- 容易分心，無法專注，靜靜坐著就會忍不住去拿手機。
- 想做得更好、變得更好、感覺更好，但不知道該從何著手。
- 被「如何幸福、如何提升自我、如何成功」的相關資訊與產品，以及各種矛盾的說法淹沒，而感到不知所措。
- 感覺內心寂寞或空虛。
- 總是感覺不滿足。
- 以傳統標準來說堪稱「成功」，但總覺得自己不夠好。
這些是現代人的常見特徵，也許也是大多數人的寫照。但接下來你慢慢會發現，其實我們不必把日子過成這樣。
以更好的方式，走上踏實之路
我在與摯友馬利歐一同出遊的路上，不斷思考著一些事情。當時我們兩人經歷著各自的難關，心情都不太穩定。那天涼爽有風，天空是淡灰色的。巨大的紅杉頂部的樹枝，被風吹得劇烈搖晃，但幾十公尺以下的部位，卻是動也不動。樹幹堅若磐石，堅韌的樹根往四處蔓延，盤根錯節牢牢抓住地面。
這時，我腦海中的燈泡突然亮起，轉頭看著馬利歐說：我想到了，我們缺的就是這個，我們需要培養的就是這個！我們不應該再花這麼多時間擔心最頂部的那些樹枝，而是應該將心思用在滋養我們內部的深層樹根。我們應該呵護的，是讓我們無論面對任何天氣都能牢牢站穩的東西，也就是我們的根基。真正的根基，是那些在一心一意追求外在成就的生活中，一直被我們忽略遺忘的原則和習慣。
在那一刻，我突然明白自己內心真正渴望的是什麼。同時也是馬利歐、找我諮詢的客戶、本書中所提到的成功精英，以及全世界每一個人真正渴望的東西：讓自己獲得踏實感，因而擁有更深層、更令人滿足的成功。
所謂「踏實」，是一種堅定的內部力量與信心，能讓你度過人生的高低起伏。踏實是一種深厚的操守與剛毅，也是一種完整，從而衍生出恆久的成功、幸福及滿足。但有一個常見的陷阱：一旦你太專注在生產力、效能最佳化或成長，或是被新奇又光彩炫目的玩意所迷惑，就會忘記你的根本，到頭來就會感到痛苦。相反的，當你將踏實擺在第一位，便不會忽略熱情、表現或生產力。
做個踏實的人，你的抱負不但不會消失，反而會變得更趨穩固。你的努力不再是無效的窮忙，而是變得更專注、更持久、更能從中獲得滿足。你的關注焦點將不再局限於達成眼前目標，而是更專注於落實核心價值、追尋真正愛好，以能讓自己感到自豪的方式，展現真實自我。
做個踏實的人，不需要往前看，也不需要往後看。你只要專注投入此時此刻，就能為自己帶來真正的力量，讓你所經歷的成功更為強大，也更為持久。唯有踏實，才能為你帶來真正的突飛猛進，創造真正恆久的成功。
（本文摘自／踏實感的練習：走出過度努力的耗損，打造持久的成功／天下文化）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