悲傷有許多層次-成為成年孤兒(下)
悲傷有許多層次
如果你喪父或喪母或父母雙亡,或失去任何重要的人,你認為自己是在哀悼你們之間共享的事物,還是在哀悼你沒能得到的事物?我們能哀悼自己不曾擁有的事物嗎?哀悼是不是只限於自己經歷過的人事物?如果我們在悼念根本沒發生過的事,那麼具體說來,這不是應該歸類為遺憾嗎?
遺憾是悲傷的自然要件。我們可以浪漫地幻想如果摯愛可以多活一年、十年,或活到我們自己嚥下最後一口氣為止,那我們將會擁有些什麼。這些幻想無傷大雅,然而應該要了解悲傷的本質是不由自主的,儘管遺憾與悲傷息息相關,如果要克服遺憾,就得調適自己,接受事實。
我們可以用遺憾扯自己後腿,我相信蜜雪兒便是如此。這當然絕對不是刻意的決定,卻是堆砌悲傷的工具。要為某件事遺憾,便是假定那是某件我們失去的事物。我沒見過父親的事實輪不到我來遺憾,因為別人的選擇與我無關。我可以惋惜事情變成那個樣子,但遺憾牽涉到我們個人行動的結果。
在我們見面之後幾週,蜜雪兒客氣地寄了一份摘要給我,讓我知道她對諮商的感想。
在探索悲慟對我的意義時,我發現自己主要是在哀悼一個念頭,想著我的父母可以變成哪一型的父母/外祖父母,我不是在哀悼自己失去的父母。小時候,我宛如父母一般地照顧我的父母,他們也沒有時時刻刻維護我的安全。我以為自己處理好這個議題了,但是在討論我尚未化解的悲傷時,我才曉得自己哀悼的是他們應該要做怎樣的父母,結果我過度保護女兒,以防她經歷到我的童年創傷。
這對我的孩子沒好處,我只是在防堵他們大概本來就不會遇到的事。我好像在試圖逆轉自己受過的傷害。在我們的諮商之後,我跟女兒一起坐下,檢討我對她的過度保護,她承認有時候,她覺得快要窒息了。
於是,我們的母女關係現在比較健康了。我以家長的身分,重新評估父母最令我懷念的地方是什麼,接受我不能改變以前的遭遇,為了我的孩子好,我不能試圖用自己的管教方法,來撫平自己的過往。我們諮商的內容非常實用,現在我有機會跟孩子們、跟其他的親屬建立比較健康的關係,謝謝你。
我們晤談時,蜜雪兒說幾年前她找過諮商師,「寫信」給亡母釋放了她的一部分怒氣,而當面跟父親對談則帶來了正向的轉機,協助她將父女關係提升到新的層次。
寫信是原諒別人或寬恕某個情況的好方法;抒發你的感受,不論對方是不是會看到你的信,趁著你仍然見得到對方的時候,與對方面對面解決你們之間的歧異是勇敢的行動,通常會值回票價。把信寄出去──實際投郵,匿名寄到任何地方──會大幅提高釋放的效果。
簡扼地說,父母雙亡的人可以問自己以下的問題,來評估自己的感受。
一、你在兩次喪失時的行為舉止都一樣嗎?
二、面對第二次喪失時,你比較有應付的能力了嗎?
三、你是個別哀悼他們,還是兩個一起?
四、你的父母在你的生命中扮演什麼角色?
五、你在他們的生命中扮演什麼角色?
六、如果多花一點時間哀悼你們有過的一切,你覺得遺憾的分量會如何變化?
七、評估你全部的感受,每一種感受各占百分之幾?
八、你在遺憾/哀悼其他的家人本來應該擁有的一切嗎?
九、解讀為遺願或命令的遺言影響了你嗎?
十、其中一次的悲傷特別令你心煩意亂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