目睹爸爸手掐媽媽脖子⋯「國光女神」蘇心甯:家暴讓我學會了堅強
Dear Lala
在我心中曾經憧憬著找到一位能共度一生的伴侶,雖然現實了,但卻帶著我步入了一段充滿家暴的恐怖婚姻。這不僅讓我身心受到極大的創傷,也無情地撕開了我童年原生家庭的舊傷痕。
我從小生長在因賭博而摧毀的家庭,爸爸的賭癮讓我們失去阿公留下的房地產。
不僅財產盡失,還背負著沉重的賭債。他日復一日地沉迷於賭博之中,不願工作,常常酒後回家,向我媽媽索取金錢,一旦遭到拒絕便暴怒摔家具,經常驚動鄰居報警。向媽媽要不到錢時,便會對我和弟弟大聲地斥責,媽媽為了保護我們挺身而出,結果卻換來爸爸的拳打腳踢。
媽媽常被打至鼻青臉腫、衣衫襤褸,情形極其狼狽。我和弟弟曾多次勸說媽離開這樣的生活,帶著我們遠離這個充滿暴力的家,但她總是含淚告訴我,如果我們離開,這個家就真的不存在了。她堅信只要她還在,就會盡力守護這個家庭,讓我們不必擔憂。
我不想向媽媽一樣的傻,只想要堅強愛護自己、珍惜自己。我深知,我必須要勇敢地從這段家暴的陰影中走出來,重拾自我價值和尊嚴。因此,想請Lala 給予建議,幫助我找到那條通往陽光的道路,讓我能夠重啟一個無暴力、充滿愛與希望的新生活。
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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家中的暴風雨
Hi 零
妳好。
讀完妳的信,心裡五味雜陳。感同深受妳的心情和恐懼,同時也勾起了童年那份無力和恐慌與回憶。從記憶的最初線索串聯起來,家裡的畫面總是染著勞碌的色彩。媽媽是家中的經濟支柱,身兼數職,從保險、直銷、地攤賣衣服,到家中細緻手工刺繡的工作,她的身影從未停歇。
她的刺繡,展現了無與倫比的巧思和耐心。我擁有的每一個枕頭和手帕,都有媽媽繡著各式各樣的圖案:溫暖的史努比、憨態的查理布朗、活潑的櫻桃小丸子,以及各種繽紛的小鳥、水果和花朵。媽媽還會巧妙地利用曬乾的茶葉作為枕芯,使得我的夜晚伴隨著淡淡的茶香入夢。每當更換新的枕頭套,那一刻的新鮮感與喜悅,便是我童年最純粹的幸福。
媽媽的手不僅巧,更有著讓人敬佩的力量。她甚至自學電繡技術,為學校的同學們繡上好看的學號。記憶中,那時繡上1個字的價格是5塊錢,價格之親民,讓我成為邀約同學的小使者。即使夜幕低垂,媽媽仍舊堅守在她的工作台前,她的背影,在我眼中,宛如一位不知疲倦的女戰士。我的童年,便是在媽媽那持續不息的裁縫機聲中,一夜又一夜地沉沉睡去。
我的爸爸對工作並不熱衷,生活中最大的樂趣莫過於沉浸在泡茶與品酒的小確幸。他泡的茶,總是遠超過能賣出去的量,對於賺錢這件事,顯得漫不經心。從媽媽口中得知,爸爸出生於一個富裕之家,周遭圍繞著一群吃香喝辣的朋友,從小便過著公子哥的生活。他從未真正了解養家糊口的辛勞,更對金錢的來之不易毫無概念,更不知道錢這個東西不守不理,有一天一定會花光。
投資失利,加之被友人欺騙,這些挫折讓他一蹶不振。親朋好友,因他不斷的借錢請求而逐漸疏遠。回家的腳步總是踉蹌,醉醺醺的身影,帶著令人不悅的氣息,粗魯地動作,沙啞地咆哮聲,每每讓人避之唯恐不及。
記憶中,家中爭吵幾乎離不開金錢的話題。我們居住在3層樓半透天厝,奶奶住在2樓,我們住在3樓,3樓後方的陽台,是爸媽爭吵的常發地,吵鬧聲總是在那裡迴盪,成了我最不願踏足的地方。那些關於金錢的爭執,成了我童年最恐懼的記憶。
那是一個讓心靈永遠烙印傷心的夜晚,家中再次響起了我和妹妹再熟悉不過的吵架聲,但這一次,媽媽的尖叫聲劃破了深夜的寧靜。我緊緊握住妹妹的手,一同奔向那個充滿陰影的陽台,目睹了一幕讓人心驚膽顫的場景:爸爸,竟然手掐媽媽的脖子,似乎要將她推出陽台深淵!
驚恐中,我們跪地抱住媽媽的雙腳,眼淚與哀求交織,懇求爸爸停手。那一刻,時間仿佛停格,我們持續的哭喊,直到筋疲力盡。醒來時,我還以為只是個噩夢,直到看見媽媽身上的傷痕,那刺骨的真實,讓人再次地驚醒。隨著歲月的流逝,家中的暴風雨也不見平息。
爸爸的酒醉與暴躁,成了我們日常的一部分。幸運時,只是摔碎幾個杯子;糟糕一點,則是家具們遭受橫禍。次日清晨,我和妹妹便肩負起整理殘局的重任。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,奶奶的話語成了我們的慰藉,奶奶總是說:「即便一切如此,爸爸仍愛著我們,他畢竟是我們的爸爸。」那時的我們,似乎早已被「愛」與「親情」的重壓所綁架,學會了在混亂中尋找安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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即使面對困難,也從未放棄
長大後,每當我向朋友們娓娓道來這段往事,總會被問及,為何媽媽不選擇離開呢?事實上,在我小學一年級、妹妹大約5歲的時候,她曾經試圖離開。媽媽在經歷了一次嚴重的家暴之後,某個晚上特意為我們熬煮雞湯,囑咐我和妹妹一定要喝完。那時候的食慾並不好,喝了一碗便覺得飽了。但看著媽媽含淚的眼神,我們決定勉強地將雞湯喝完,僅僅為了不讓她傷心。
那一晚之後,家中便失去了媽媽的身影長達3天。當時年幼的我們,天真地以為媽媽出門工作去了。我們掛念著媽媽,卻不敢向爸爸吐露一字。後來才知,媽媽原本決意離家出走,卻在3天後因思念難耐,偷偷返回,只為遠遠窺視我們。
媽媽回來時,發現我和妹妹3天來的模樣未曾改變,只是髮型更為凌亂,衣物更加骯髒。當她出現在我們眼前時,我們以飢腸轆轆的身軀,哭喊著奔向她的懷抱。那一刻,3個人緊緊相擁,淚水交織。我和妹妹的淚水,是因為久違的重逢;而媽媽的淚水,則是對我們狼狽狀態的心疼與不忍。她最終決定,無論面對何種困境,都要留在這個家中,為了我們忍受一切。她知道一旦她離去,將不會有人像她一樣,無微不至地照顧我們。
在我幼小的心靈裡,對於家中反覆不斷的爭吵與暴力,我無力改變,只能在心底默默承受。心中總默默許下願望,希望未來能夠為媽媽做些什麼。在此,我想對媽媽說聲謝謝:「感謝您對我們無條件的愛」從小見證為了家庭的堅韌與不懈,成為我性格上的榜樣。我學會了堅強,即使面對困難,也從未放棄。
面對家庭暴力,我們絕不能以傳統思維去妥協。那種為了家庭表面的和諧而選擇忍耐、原諒、再給機會的態度,實際上只會助長加害者的氣焰,使得許多家庭的狀況愈發嚴重。
家暴,指得是家庭成員間發生的身體、精神、經濟等層面的騷擾、控制、威脅或其它形式的侵害。當家庭暴力發生時,首要任務是確保自身的安全,並立即撥打「110」報警,確保獲得及時的保護。
如不幸受到傷害,應儘速就醫,要求醫生出具傷情證明,同時收集任何可能的施暴證據。此外,也可以撥打24 小時的家暴保護專線「113」,尋求專業諮詢與支援。各地政府設有家庭暴力防治中心,提供一系列的援助服務,如庇護安置、法律諮詢、醫療和經濟支持、心理輔導及就業指導等。
在我們當下的時代,網絡與社會資源豐富,與我和媽媽所處的年代大相逕庭,那時我們幾乎無法接觸到這些支援渠道和自我權益的概念,因此錯過了許多重獲新生的機會。家暴所帶來的心靈創傷和自卑感,其實是深入骨髓的。坦白說,我投入了大量的時間和努力,才逐漸學會「我值得被好好對待」這一課。
(本文摘自/開始愛自己 全世界都會擁抱你/墨刻出版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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