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有什麼方法可以不讓咪咪長大?」美國童星珍妮特.麥考迪揭受虐童年
比癌症更糟的就是長大
早上8點,我在好市多墊子上醒來。當我正試著想出哪個字能和「媽咪」押韻時,突然意識到胸口有點痛。更確切地說,是我胸部右邊的乳頭附近。我抬起右手去碰觸疼痛的地方,竟然感覺到⋯⋯隆起的腫塊。一瞬間,恐慌淹沒了我。
這不可能,先是媽媽,現在是我嗎?房間開始天旋地轉。我思考現在我能做的選擇——現在去叫醒媽跟她說,但這似乎很惱人,或者我可以讓她睡到11點,那是我叫醒她喝杯早餐茶的時間。「要不是我煩惱錢的事煩到太晚才睡著,我應該能早點醒來。」媽總這麼說,「要是你爸這輩子能找到一個可以付清帳單的工作,哪怕只有一次,或許我就不必這麼指望一個小孩⋯⋯」
我不知道該選哪個,因此我像任何一個明智、飽受癌症折磨的青少年在決定何時告訴媽媽時會做的,用國王下山來點名的方法決定。「哦,親愛的,」媽的手指來回順著我右胸乳頭附近隆起的腫塊摸,然後又摸我左側光滑、平坦的乳頭,兩相比較後,她輕笑了幾聲。
「那不是癌症。」
「那是什麼?」
「你只是在長咪咪。」
哦,不,唯一比癌症診斷更糟的就是長大。
我超怕長大。首先,我的身形比同齡人都嬌小,這對我的演藝事業是有好處的,因為我可以拿到比我年紀小的角色。我能在片場工作較長的時間,而且也不必按照法律休息那麼久。撇開這些實務部分,我比那些7歲的小混蛋更容易配合,也更能接受指導。
媽不斷提醒我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小有多好,「你可以擁有更多的工作機會,寶貝,你可以擁有比別人多很多的機會。」假如我開始長大,媽就不會像現在這麼愛我了。她經常流著淚,緊緊地抱住我,說她希望我能一直這樣小小的,不要長大。每當她這麼做時,我的心就碎了。我希望時光能停止流動,我希望我能永遠停留在小孩階段。
如果我做不到,我就會感覺愧疚。每長大1公分,我感覺愧疚。每當我們去探訪某位叔叔、嬸嬸,只要他們說我又「長大」了多少,我就感覺愧疚。每當他們這麼說時,我都能看見媽的眉毛抽動,我可以看得出這有多刺痛她。我下定決心不要長大。不計任何代價,我也要阻止這件事發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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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什麼方法可以不讓咪咪長大?
「呃,有什麼方法可以不讓咪咪長大?」我緊張地問媽。媽笑得喘氣,那種眼睛會皺起的笑容,我很清楚這種表情的含義,就像我熟知媽的其他所有表情,從裡到外都研究得徹底,以便能隨時做出適當的反應。
「我該怎麼做才能不讓咪咪長大?」我察覺這問題能讓媽高興,於是我進一步追問。「好吧,甜心,如果你真的想知道要如何保持小時候的模樣,有一個祕密方法⋯⋯叫卡路里限制法。」
我立刻實踐了卡路里限制法,而且做得很好。我不計一切地想在媽面前好好表現。我的身體開始逐週縮水,因為媽和我每晚聯手計算我們的卡路里,規劃隔日的餐點。我們將我每餐攝取的熱量控制在1000卡,但我想到聰明的辦法,假如我只吃一半的分量,我就只會攝取一半的卡路里,那表示我會縮得2倍快。
每天飯後,我都驕傲地把只吃完一半的餐盤展示給媽看,她眉開眼笑。她每週日會替我量體重,並用布尺替我量大腿圍。我們這樣進行了幾週後,她拿了一疊飲食控制的書給我,我很快讀完。
我學會吃水分多的水果和蔬菜的好處,像是豆薯和西瓜。我學會卡宴辣椒和辣椒有多好用,可以幫助加速你的代謝。我學會咖啡可以抑制食欲,因此我開始和媽一起喝低咖啡因咖啡。嚴格來說,喝任何種類的咖啡都違反教會的教規。
「那是低咖啡因的,所以我相信上帝會網開一面。」媽說,我點頭同意,雖然我很確信我所知悉的上帝是不會網開一面的。我變得越瘦,我就越嚴格管控自己攝取的食物,因為我的身體好像正試圖留住任何我吃進的東西。
我注意到大部分的食物都會讓我增加一些體重,大約180公克。我會知道是因為我一天量5次體重,5是我的幸運數字,所以每天量這麼多次是有道理的。我也想密切追蹤身體的每一個變化,以隨時做出合適的調整,並且在每週和媽一起量體重時,確保我走在正確的軌道上。
整體而言,事情進展順利,但今天卻是個例外。今天的我很焦慮,因為我正坐在醫師診所的候診室裡,等待著再次被叫喚。再次被叫喚意味著要量體重,我很怕在家裡以外的體重計上量體重,要是數字有誤差怎麼辦?要是我在這台體重計上比較重怎麼辦?
媽似乎感覺到我很緊張,因此我們等候時,她握著我的手。然後我們等待著,等待著,最後終於⋯⋯「麥考迪,珍妮特。」醫生的助理叫到我的名字。我的心臟跳得如此大聲,相信候診室裡的每個人都能聽見。我的臉頰發燙。穿過候診室的門,進入走廊,時間感變得模糊起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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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小年紀得厭食症
媽開始替我脫下我童裝天地(Children’s Place)的燈芯絨外套,因為知道這會增加重量。我們站在同一陣線,是命運共同體。護士告訴我可以不必脫鞋,但媽要我脫掉。她總是照顧著我!我踢掉鞋子,站上體重計,媽和我彼此對望。
「27.6公斤。」護士邊說,邊在她的記錄板上草草寫著。當我聽見她嘴裡吐出的那幾個字時,那些字在我耳朵裡彷彿變形扭曲了。我很崩潰,家裡的體重計顯示的是26.7公斤。我立刻嘗試解讀媽的表情,平靜無波,那表示失望,我感到更崩潰了。
幾分鐘過去,譚醫師進來。我很失望來的人是譚醫生而非裴爾曼醫師,因為媽似乎在遇到裴爾曼醫生時心情會好很多。譚醫生的視線一直停留在記錄板上。
「黛比,我可以私下跟你聊1分鐘嗎?」媽跟著譚醫生走到外面。但門很薄,媽又講得很大聲,我完全可以聽見她們說的話。
「是這樣的⋯⋯我想和你談談珍妮特的體重,」譚醫師開口道,「她的體重比她年齡的正常體重範圍低很多。」
「啊,」媽說,聲音裡透著些許焦慮,「她都正常吃啊,我沒注意到任何變化。」
這不是真的,媽有注意到這些變化,因為她就是最初想要改變的人。「嗯⋯⋯」譚醫生深吸一口氣,「有時候,年輕的女孩會有厭食症,她們會隱藏自己的飲食習慣。」這是我頭一次聽見「厭食症」這個名詞,它聽起來像是一種恐龍。譚醫生繼續說。
「我建議你密切關注珍妮特的飲食行為。」
「哦,我會的,譚醫生,我一定會。」媽向她保證。
幾個月後,我在舞蹈教室下課後的停車場裡,再次聽見「厭食症」這3個字。我坐在前面的長椅上,等媽來接我,同時趁空檔準備在一部即將開拍的電影中,扮演方.基默(Val Kilmer)女兒的試鏡場景。
媽每次來接我都會遲到20~45分鐘,這不難理解,因為她有那麼多其他的事要忙,像是打電話給債務催收員要求付款延期,還要去威斯敏斯特商場(Westminster Mall)替過去半年裡,我試鏡遇過的每位選角導演挑選賀曼(Hallmark)出的感謝卡。
我注意到安潔莉卡.古迪耶瑞茲(Anjelica Gutierrez)的媽在她的迷你休旅車附近徘徊,雖然安潔莉卡最後一堂課和我同堂,但古迪耶瑞茲家通常都非常準時離開。然後我看見媽的紅棕色福特穩事達左轉彎進舞蹈教室那條街,駛入停車場。我抓起裝著舞蹈課用品的袋子,朝車子走去,但古迪耶瑞茲太太搶先我一步。她走向媽的副駕駛座,示意她搖下車窗。
「嗨,黛,我只是想簡單和你聊聊珍妮特。我注意到她瘦了很多,看起來可能得了厭食症。我只是想知道你是否需要幫忙。班上有另一個女孩也有這個問題,她媽媽告訴我有個專家——」
「我們改天再聊吧。」媽打斷了古迪耶瑞茲太太的話,在我聽來,「改天」就是永遠沒有這一天。我拉開車門,跳進去,然後我們上路回家。
「媽?」我在紅燈前停下的時候問。
「怎麼啦,甜心?」
「什麼是厭食症?」
「哦,別擔心,小天使,有人就是喜歡誇張。」燈號轉綠,她踩下油門。
「你記住你的台詞了嗎?」
「嗯。」
「很好,太好了。你這次希望很大,妮特,我可以感覺得到。方.基默是金髮,你也是金髮,你贏定了。」
「嗯嗯。」
「絕對贏定了。」
我望向窗外,然後又回頭背我的台詞。
(本文摘自/我很高興我媽死了——原來,不原諒媽媽也沒關係〔美國國民童星珍妮特.麥考迪走過創傷的自癒與成長之路〕/時報出版)(首圖來源:Jennette McCurdy臉書粉絲頁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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